少帅张学良。 在新华门外接见学生代表。 答复了学生们提的要求。 是圆满收场。 也就得说是张学良。 能压伏得住, 换成旁人呢? 被愤怒的学生。 就得把他撕碎。 你看本来挺好的。 结果怎么样? 节外生枝, 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枪, 一下把个学生的胳膊给打伤了。 好不容易才安静的人群, 这下炸了锅了。 连张学良都大吃一惊啊。 谁开的枪? 谁开的枪? 但张学良确信身边的卫队没有开枪的, 这个枪是在门那边打过来的。 现在这么多人还没法查, 张学良赶紧冲过去。 把受伤的那个学生扶起来了, 那个学生胳膊呀, 穿皮, 骨头没受伤。 尽管这样, 血流如注啊, 张学良赶紧把手绢拿出来, 给他勒到胳膊上了, 让卫兵架着自己的汽车上。 马上送医院, 马上送医院。 副官一皱眉, 少帅, 这合适吗? 您的车子不要废话, 快。 执行命令。 就这样把受伤这个学生给拉走了。 张学良也查一查, 究竟谁开的枪, 正这么个时候。 就见从新华门里头跑出来, 有一连人全副武装, 大枪都上了刺刀。 拿短枪的都是双盒子炮, 还有十来个手里头拿着大刀片儿。 好像杀人的凶手差不多少。 哎哟, 拿着大刀片儿这一顿砍呢。 学生们下去左右一分, 中间出来一条胡同。 为首这个人晃着高大的身躯来在少帅近前。 军团长, 你没事儿吧? 张学良一看, 是谁呀? 他父亲贴身保镖卫队长, 此人姓占, 叫占彪。 过去还救过他爹。 张学良就一皱眉, 哦, 是你呀, 我什么事儿也没有, 大帅都等急了命, 我出来保护军团长, 走吧, 快往里走, 妈了个巴子, 哪个往前靠近? 我把他脑袋砍下来。 张学良就问, 有件事儿你需要调查调查, 刚才有人开了一枪, 把个学生给打伤了, 谁开的枪, 我呀? 张学良一跺脚, 胡闹。 你为什么要开枪? 战彪还有点儿不服气儿呢。 把黑的脑袋一拨, 楞, 怎么? 这什么时候还不开枪? 不然的话, 能镇得住他们吗? 我奉大帅之命来接军团长, 我出不来, 我才开了一枪, 为的是打打道, 亮亮场子。 不然的话, 我能到你近前吗? 哎呀, 糟糕。 这要出了人命, 谁能负得了责任, 嗯? 一定严厉处分你。 张学良的话只能说到这儿。 你说你怪站彪什么, 嗯。 能给他处分吗? 那是他爹眼前的红人啊, 但是这么说他这几句啊, 就够瞧的了, 站彪还有点儿不服劲儿呢。 嘴不说, 心里想, 妈了个巴子的。 诶, 这小六子在我跟前还摆大份儿呢, 还你爹都得让着我三分你干什么? 我一片好心换成了驴肝肺。 有心抢白, 几句话到嗓子眼儿, 他又咽下去了, 不管怎么说, 这是堂堂的少帅。 上将军, 军团长啊。 他也不敢, 所以呢, 咽了一口气, 嗯。 好吧, 好好好, 你嘴大我嘴小, 少帅往里请吧。 张学良转过身来, 跟学生们挥挥手, 同学们, 再见, 同学们, 返校吧, 你们提出的要求, 我一定上城大帅, 各位再见, 再见。 就这样进了中南海。 可到了里边儿, 张学良回头一看, 学生并没有散去。 恐怕发生意外。 张学良告诉卫队, 没我的命令, 谁也不准开枪, 再要开枪, 我告诉你们啊, 我可不客气, 按军法从事不可。 张学良这一句话呀, 管用了。 不然的话, 保卫中南海的卫队管你那个。 你真要往里头冲, 他就真敢开枪啊, 嗯。 少帅安排完了, 在战彪众人陪同下往里走, 问战彪, 我爹在哪儿? 呃, 在里边儿呢, 你跟我来吧。 在什么地方呆着一年堂? 中南海里的一年堂啊, 那是最华丽最舒服的地方了, 张学良来过不是一次了。 转过丰泽园, 又来到镜谷。 禁谷这地方您听听, 多幽静啊, 环境太美了, 什么叫天上人间呢? 这就是啊。 但是张少帅心乱如麻, 没心看胫骨了, 又转过春藕斋, 这才来到一年堂。 等他迈步进了屋一看, 屋里头鸦雀无声。 他爹张作霖穿着一身便装, 躺到安乐椅上, 啊, 就那椅子忽悠忽悠, 像船儿一样, 正在闭目养神。 两旁边站着副官长、 秘书长, 能有十好几个人。 一看张学良进来, 都给少帅军团长敬了礼。 张学良一摆手。 大盖帽、 手套、 披风全去掉, 交给贴身的副官。 把坟头往后理了2把。 高抬腿, 轻落足, 来到他爹面前。 大元帅。 您找我。 张作霖呢? 闭目养神, 耳朵可好使了, 张学良一进屋, 他就知道了。 他就停止了晃动。 从安乐椅上一摆手, 秘书长过来搀着他换了把椅子。 六子, 你来了啊, 我来了。 你们? 都退出去吧。 在场的人都知道, 人家爷儿俩要谈话。 身边不能留人。 这些人一个个鱼贯而行, 都退出一年堂。 张作霖冲着儿子一摆手, 刘子, 坐下吧。 是。 张学良拉了把椅子。 挨着。 他爹这才坐下, 上身鼻管调直, 双手放在磕膝盖上。 静静的等着爹训话。 张作霖回过头来看了看儿子, 然后又装了一袋烟。 少帅赶紧给他爹点着了火。 哎, 溜达。 我要走了。 看来前些时日。 你见我提的那个建议很正确呀。 当时爹心事重重, 并未采纳。 相反的, 劈了盖顶, 还把你骂了一顿。 你对爹一定不满意吧? 而怎敢? 我理解爹的心情, 那算不了什么好孩子。 好孩子。 老张家有你顶门立户。 我死了, 也闭眼了, 爹。 您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呀? 您现在才50挂0年富力强早呢哎。 人谁不想长寿啊, 不死才好呢。 但是。 这个事儿可不由个人决定哦, 那得阎王爷才说了算呢。 我感觉出老来了。 倒退些年我还不服劲儿, 现在不行了, 精力不够使了, 嗯, 嗨, 算了。 谈这有什么用呢? 咱爷儿俩谈点正事儿吧。 前敌将士们的士气如何? 报告爹爹士气一蹶不振呢。 官兵厌战的情绪。 相当浓厚。 开小差儿的每天都有不少。 张作霖呢? 一点儿没生气, 也没感觉到吃惊。 因为杨宇霆跟他说过一回, 看来这是真事儿了。 带兵的高级官员有什么表现没有哟? 像我手下领导的第三、 第4方面军有几个师长? 也动摇了。 张作霖一听啊。 下回。 那师长啊, 那不是说着玩儿的, 都是谁? 荣臻、 胡玉昆、 万福林。 这3个师长。 都不可靠啊。 听说他们最近与北伐军的人勾搭连环, 恐怕。 有倒戈的迹象。 妈了个巴子的, 这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, 跳梁的小丑。 我张某人对他们哪点亏待了, 在关键的时刻要出卖我? 小练吧。 回去之后马上给我枪毙。 别。 现在枪毙为时已晚了, 人家有那种心, 事先都有防范, 而且这个事儿不能这么干。 要真那么干, 整个前线就得动摇啊。 爹, 我看这样吧。 人各有志。 何苦勉强呢? 像这种人既然留不住, 他们愿意上哪儿就叫他们上哪儿去吧。 嗯。 好吧, 听你的, 你看着处理吧。 孩子。 我真舍不得离开北京啊。 一个是这比奉天强的多的多。 2。 我不在奉天。 我少操多少心回到奉天, 就这个日本人, 我就答, 对不起呀, 希望你理解你爹的心情。 张作霖从来不哭。 说到这儿, 鼻子一酸, 眼泪掉下来了。 你看, 父子天性。 张学良也哭了。 欠身离座, 拉住他爹两只干瘪的手。 张学良哭的两肩之洞, 爹。 而完全理解, 望爹保重身体, 千万别难过了。 有那么一句话, 留得青山在, 不怕没柴烧。 我们回去也是暂时的。 将来养足了锐气, 还要打回来, 这又有何不可呢? 哎, 但盼如此啊。 不过。 我总觉着在我这一生当中做不到了。 孩子, 那得依靠你了, 还就依靠你了。 你说张作霖这甩大鼻涕? 张学良心如刀绞一般, 把手帕拿出来交给他爹。 张作霖呢, 哭了一会儿不哭了, 诶, 算了, 叫他妈别人看着都得笑话, 我一辈子没哭过。 这回说不上, 怎么心里这么难受啊? 刘大伯走之后, 你不能走啊? 你还要在前边儿盯着。 一定把咱们的枪杆子握牢, 别散了帘子。 这是你爹一辈子攒下的家底儿啊, 有他们在, 什么都有希望。 要真散了帘子。 就完了。 而明白。 你在这儿盯着吧, 但盼我平安回到奉天, 我这身子骨要没事儿呢。 缓一阵子, 麻了巴子的我还得跟他们争个长短。 张作霖好逗, 一说到这儿, 情绪又来了, 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, 背着手溜了几圈儿, 嗯。 小刘吧。 还有件事儿。 你说我回奉天是坐汽车好, 坐火车好。 张学良就一愣, 没敢表态。 因为他感到时局紊乱, 做什么都不保险。 特别是防备日本人。 这小日本子, 什么都干得出来。 尤其他爹把方泽给得罪了, 眼珠子都红了。 现在, 日本人频频调兵遣将, 在山海关一带挖战壕。 安大炮不知安的什么心呢? 嗯, 备不住, 还有场大仗要打呢。 他不能不替他爹担心。 爹, 您的意思做什么车保险呢? 我也拿不定主意呀。 吴俊升, 张作相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说, 坐火车万无一失。 从北京到奉天, 沿路布访, 密密麻麻都是咱的军队。 小日本的就有心, 他也无从下手, 但我总觉着还是不那么保险。 我的意思。 打算坐汽车。 来一个明修栈道, 暗度陈仓。 他们光注意火车了, 结果。 我偷偷的坐汽车绕路回奉天。 你看怎么样? 这倒是上策。 不过路途遥远, 路面又不好, 爹, 您身体还不好。 那个罪够您受的, 是啊, 我就出头, 这事儿他不如火车快。 再说人单势孤的, 带人少了吧, 不解决问题, 带人多了吧, 不打自招。 这爷儿俩呀, 就围绕这个事儿议论了半天, 也没做出结论来, 谁知道做什么车保险? 后来张作霖眼睛一亮, 诶, 有了有了, 有有有有有有。 在桌上拿过一张纸来杀, 撕成两半。 然后在笔筒里拿出红绿铅笔。 拿红头这面儿。 在这两片纸上写了俩字, 一片写成气字儿。 一片写成火字, 然后揉成两个纸团儿。 张作霖把俩手一合, 就晃荡开了, 哗啦哗啦要抓阄。 这秋天给定。 哎呀, 张作霖还非常虔诚的嘴里念念有词的晃了半天, 把俩手一张开, 俩纸团落到宽大的办公桌上了。 六子, 你替我装诶, 爹。 还是您自己抓吧。 好了。 哎呀, 挑哪个呢? 我得琢磨琢磨啊, 这可决定我的命运呢, 这, 这。 哎, 就他吧。 张作霖信手拿起个纸团儿来。 闭着眼睛没看, 把这张纸展开了。 就好像砸锅丁押宝差不多少, 冷不丁往桌面上一拍, 啪。 六子, 你看看写的是什么? 张学良一看, 爹火。 张作霖把眼睛也睁开了, 哦, 火车团了, 火车。 不坐汽车了。 老天爷给我安排他。 来来。 副官长从外边儿进来了。 大帅有什么吩咐? 马上传话。 告诉北京车站。 把专列给我准备好了, 马上点火, 随时等候我返回。 奉天是。 你之令下如山倒, 北京车站就冻上了。 马上给张作霖准备了专列。 他这专列跟一般人的不一样啊。 专列花车, 又叫展望车。 那是当年慈禧太后乘坐的火车, 又舒服又漂亮, 华丽的不得了。 为了以防万一。 在专列的前后。 配上2辆钢铁车。 一个开道, 一个殿后又开道。 还是为了以防万一? 又调来机关枪队, 车头车尾、 车上都有轻重机枪保护。 他那儿怎么忙咱不说。 火车点火了。 翻回头还说这爷儿俩。 张作霖呢, 好像了却了一件心愿, 哎呀, 觉着轻松多了, 嗯。 坐火车回去, 看来老天爷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