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作霖死里逃生, 好不容易来到三界沟青麻坎。 可见着亲人了。 王兴元热情款待。 把众人接到里边儿。 田小凤催马过来见了张作霖。 哥哥, 你放心吧。 老伯母、 嫂子、 孩子都安全抵达。 他们都盼着你来呢, 哎呀, 谢天谢地。 妹妹。 你辛苦了哟, 自家人何必客气呢? 有话咱们慢慢再说吧。 因为张作霖事先安排的。 让田小凤。 保护家眷, 随杜立三先行一步。 他们呢, 先到的这儿。 所以呢。 突围, 这些事情家属都没摊上。 咱们单说张作霖。 等领着人。 来到里边儿, 全都下了马, 有人把马匹接过, 怎么刷洗印6咱不必细说。 得先见见杜老判。 那杜老判是三界沟青马坎的老当家的张作霖的老干爹。 老瓢把子。 哪能不见呢? 有人到里边给送信, 时间不大。 有人出来告诉张作霖, 请到里边儿来吧。 闹了半天呢, 这杜老派。 在他住的这院儿啊, 下屋。 修了一座佛堂。 门前挂着块匾, 叫积善堂。 这老头儿从半年开始。 把山上的事情就交给王兴元和杜立三掌管, 他干什么呢? 一心一意在这儿吃斋念佛。 什么大慈经啊, 大悲经啊, 老子道德经啊, 释迦牟尼佛教的金刚经啊, 他是读了个遍。 每天在这儿早晚三朝拜, 佛前一炷香, 在这儿赎罪。 这就是说, 在那个年代。 吃这碗绿林饭的人。 都相当迷信呢, 他得有个精神寄托。 另外, 吃这碗饭的。 哪有没杀过人的哪有? 那太少了。 哪有没干过坏事儿的呢? 所以杜老判到了晚年了, 总觉着自己罪孽深重, 祈求神佛保佑, 一旦死, 那天可要升天, 别入地狱。 他有个精神寄托, 天天在这儿诵经。 张作霖来到佛堂的外头等着。 杜老太今天破例。 功课没等做完, 老头儿出来了, 还没等张嘴呢, 张作霖双膝跪倒。 干爹。 免了挺好嘛。 不孝儿。 来看您来了, 起来, 起来, 起来。 哎, 老疙瘩。 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。 这算不了什么, 对。 人这一生, 大起大落, 三穷三富啊。 这胜也好, 败也好。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。 挺起腰杆子来。 五官舒展。 不要愁眉苦脸的。 我要看你像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。 把腰板儿拔直了。 听没听见。 是。 张作霖愿意跟这老头儿在一起。 那跟他在一起就充满活力。 就好像天塌下来, 这老头儿也不弯腰。 您说这邪门儿, 不就这么几句话, 张作霖身上这个劲儿就撞足了。 搀着老头儿到了书房。 干爹。 我看您身子骨还那么硬朗。 不行了, 风烛残年, 有今天没明天了。 有道是今日脱下鞋和袜, 不知明日穿不穿呢? 人要上了年纪, 别管身子骨多结实, 是熟透的瓜了, 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啊。 说说吧。 你都摊上哪些事儿了? 张作霖心里头一酸。 把所遭所遇如实地讲述了一遍。 在杜老判面前。 没有备着的话呀。 嗯。 够惨的。 那几路人马都突围出去了吗? 不知道。 反正我这路是到了青马坎了, 还不知他们生与死。 没事儿。 我相信吃咱们这碗饭的人都命大。 肯定他们都能平安到达中安府八角台。 不信, 往后你派人联系。 呃, 左琳娜。 你娘我也见过了, 你媳妇儿孩子我也见过了, 他们都住到我这儿, 一点儿事儿都没有。 你娘啊, 对你太担心了。 你是不是去看看, 没事儿的时候咱爷儿俩再详谈。 另外你放心啊, 你上我这儿来就对了。 你要不来, 我还得挑你的理, 这就是你的家。 住到我这儿, 你就算保了险了。 干爹。 官兵可追来了, 嗨, 不要理他。 我这一辈子净跟官兵打交道了, 乌合之众没什么了不得的。 你尽管下去看你娘去吧, 是。 哎呀, 张作霖那可吃了定心丸了。 下去之后带着弟兄们。 到后宅去看望母亲。 呵, 娘儿俩这一见面儿抱头痛哭, 其实才离开几天呢。 就好像离开多少年似的。 老太太嘴不说。 心里头难过还后悔? 不该叫儿子吃这碗饭儿。 这叫什么行当啊? 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。 三天穷, 三天富, 三天好三天坏呀, 大起大落呀。 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, 你说这一家子跟着他得操多少心呢? 张作霖的大女儿守方。 满地跑了。 看着爸爸来了, 张着两只小手扑到张作霖怀里头。 人都是有感情的。 尽管他是个杀人的魔王。 对子女骨血, 他也是疼爱的, 何况是张作霖呢? 抱着女儿亲了又亲, 啃了又啃。 他的夫人赵氏也高兴了, 一边乐还一边掉眼泪。 但这个女人非常贤惠, 在这种场合从不多说一句话。 不像有些女人, 简直哪个场合都落不下他。 N吧NN吧N的赵氏从来没这样过。 没事儿, 两口子上一边儿说去, 别在这儿讨人嫌。 张作霖看了看妻子。 哎呀, 千言万语没法说呀, 觉着对不起这一家人。 当天,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。 那么, 其他弟兄利用这个机会, 包扎伤口, 刷洗马匹, 办自己的私事。 杜老判已经派人了, 给他安排了住处。 要精心照顾这些人。 在难处来的。 咱们不能有半点慢待。 那杜老判威望多高, 手下的人闻风而动啊。 因此, 对张作霖来的这些人十分热诚, 这些人感觉到无限的安慰。 第二天, 形势突变。 撩水儿的, 也就是探事儿的。 已经探听明白了, 官军正在往青马坎集结。 听说能有2000多人, 这大队就开来了。 青麻坎这个形势就为之一变。 杜老潘也不念经了。 就在分赃厅指挥人马, 调动弟兄, 做好了应战的准备。 张作霖感觉到过意不去。 这不是自己给人家惹来的麻烦吗? 所以啊, 张作霖找杜老判。 干爹。 我打算带着家眷离开这儿。 为什么他, 我别说了。 你跟我还是见外呀。 怎么刚来就想走啊? 哦, 听说官兵来了? 你怕我受株连? 笑话。 说句难听的话, 你是贼, 我也不是好人, 我是老贼。 咱们跟官兵水火不相容, 有他没咱们, 有咱们就没他。 就是你不来, 他们能放过我吗啊? 别胡思乱想, 就安心住在这儿。 多日不打仗了。 我还显得闷得慌呢, 打个痛快仗我也高高兴。 你走了, 我还少个膀臂。 赶紧吃两顿饱饭。 配合着我投入战斗, 狠狠地教训教训他们。 是。 张作霖一看, 这老头儿真慷慨。 就没法儿走了。 第3天, 头上。 刚吃完早饭。 辽水的弟兄进来禀报。 说现在清军驻扎在外边儿。 永字号的管带, 此人姓马, 叫马仁良。 奉命求见。 老潘一听, 什么? 大清国的营官要见我好啊, 听他说说什么吧。 让其他的人回避, 搭了一请字。 约没有半小时吧。 马仁良昂然而入。 不愧是大清国的营官, 小腰板儿把个倍儿直。 后边儿还带着8名弟兄, 分为左右。 这时候大清国的营官呢? 就有点儿办洋事儿了。 不是, 您看那电视剧顶戴花翎脖子上戴着串珠, 不那样。 穿的都是灰色的军装, 也大盖帽。 不过辫子在后边儿当啷着, 下边儿也是大马靴, 带刺马针的, 挎着军刀。 往下边儿一站, 脖儿一拔。 您就是老当家的杜老判吗? 啊。 请问阁下。 就是马管带吗? 正是。 我这次奉新民府三营统领。 李景福李大人所差。 见着老当家的, 要提出一份警告。 花。 这词儿听起来不那么好听啊。 说吧, 什么警告? 悍匪张作霖。 已经逃进青麻坎、 三界沟。 此犯十恶不赦呀。 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去问罪。 请老先生高抬贵手, 能把张作霖及其党羽家眷交给官军。 我们保证撤兵, 对青马坎、 三界沟秋毫不放。 如果老先生不听忠告。 到那时。 官军攻进三界沟, 玉石俱焚。 你可悔之晚矣。 听明白了。 什么时候听我的回信儿呢? 24小时, 从现在开始计算。 好吧。 干净痛快。 我说马管带。 从来没到过我的三界沟吧, 嗯, 欢迎光临。 您下去先听我的信儿。 我现在就商讨此事, 一会儿就给你答复。 用不着24小时。 来人。 把马大人及其带来的各位弟兄请下去, 要好生款待。 听见了吗? 是请吧。 就这样, 马管带带人下去, 听信儿去了。 杜老判是胸有成竹啊。 合计了那么一会儿, 吩咐马上开会。 研究这个事儿。 参加这个会的当然是人家青马坎的人了。 五色砥柱。 头头脑脑20多人全都参加了。 在上垂首坐的就是少当家的杜立三。 挨着肚里3的是狗头军士宋庆莲。 下边马三豁子盯着马脸歪嘴子, 众人全都到场了。 王兴元也参加了。 当然, 张作霖没资格参加人家的会呀。 张作霖就回屋去听信儿去了。 杜老太一看, 头头脑脑都到齐了。 各位。 现在咱们三界沟青麻坎, 遇上点儿麻烦事儿。 不用我介绍, 大家心里都有数。 现在关键就是张作霖的问题。 我们要把张作霖交出去。 官兵答应, 秋毫不犯, 马上撤兵。 相反的。 人家要攻打三界沟。 大家研究研究。 我是教张作霖呢, 还是不教? 请各抒己见, 畅所欲言。 这可是个大事儿。 好半天谁也没言语。 都是心里头都盘算着。 谁都知道杜老判跟张作霖的关系, 也不知道为什么呢, 他们俩人这么投缘。 远在几年前, 张作霖第一次到青巴坎就认作干父子。 张作霖每次要遇上麻烦事儿。 老当家的都鼎力相助。 这一次能例外吗? 你说怎么说这话呀? 名义上畅所欲言, 倘若说这老头儿要不爱听怎么办呢? 所以多数人都保持沉默。 怎么都不说话呀? 我没交代清楚是怎么的。 正这时候, 狗头军师宋庆莲说话了, 因为杜立三只捅他。 老当家的。 我说几句, 嗯。 说吧。 呃。 我说的不一定对。 如果呢? 有不对之处。 还望老当家的原谅。 有那么句话。 顾己不为天。 人不为己, 天诛地灭呀。 你说张作霖毕竟。 他不是咱们三界沟青麻坎的人。 在他得势的时候吆五喝六。 在赵家庙独树一帜。 根本没拿咱们当回事儿。 可他每次来都是遇上麻烦了。 都像这个模样的, 他才来。 好了的时候把咱忘了。 我看这号人庇护他没什么用。 官军说的清楚。 把他往外一送, 人家就撤兵。 咱们这儿一点儿损失没有。 这有多好啊。 我看这个事儿没有什么可犹豫的, 老当家的就做主, 把他交出去不就完了吗? 嗯。 别人看看。 同意不同意他的说法儿? 第二个发言的是王兴元。 王兴元的脸涨得通红啊, 老当家的, 我不同意。 我说呀, 我不是庇护张作霖。 也正因为张作霖在赵家庙独树一帜, 牵制了官军, 我们青马坎、 三界沟才平安无事。 如果没有张作霖牵制官军, 我们能这么安稳吗? 方才老宋说的, 我是100个不赞成。 说什么, 我们不能陷张作霖。 我们怎知官军得寸进尺诶, 根据以往的经验, 他们是压杀求优啊, 交出张作霖, 他们还要提出要挟的条件, 迫使我们还得答应。 到那时, 刀把交给他们了, 我们是自找苦吃, 完全被动啊。 老当家的。 再者, 一说了, 我们交出张作霖。 天下的绿林人得怎么讲究咱们, 咱们也太不够义气了。 张作霖在暗中投奔咱们, 咱们把他献出去了。 那简直连点人味儿都没有啊, 论公论私都不能这么办。 老当家的应当毅然做出决定, 拒绝官方的要求。 嗯。 还有呢, 大家随便说。 就是这两种意见。 针锋相对啊, 宋庆莲跟王兴元争了个脸红脖子粗, 嘴角飞白沫子。 争论能有半小时。 杜老判点点头, 行了, 行了, 行了, 行了, 别说了, 别说了。 他回过头来看看杜立三, 这杜立三呢, 一言不发。 4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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