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:00:01] 侯方域写给阮大铖 - 何冰
[00:01:53] 以后写史书的人可就不像我这么客气了
[00:02:01] 侯方域写给阮大铖
[00:02:03] 公元1643年窗体顶端
[00:02:07] 我听说君子立身处世，不该对自己宽容却对他人苛责，因为那是有违道义的。
[00:02:19] 现在您对于我，有很多事情看不惯，我想跟你说说这个事。
[00:02:29] 您，是我的父辈。神宗末年，您跟我父亲同朝为官，相得甚欢。
[00:02:36] 后来我父亲想一辈子跟着您却又没能如愿，
[00:02:42] 您自己该记得是因为什么，不必我再提醒了吧。
[00:02:49] 我父亲被撤职回老家的时候，我还是个孩子，
[00:02:52] 每次在他身边，他总是感念您的才华，成天为您惋惜。
[00:02:58] 到我长大了，开始读书了，要去金陵多交些朋友。
[00:03:03] 临上路时，父亲一边送我一边说：
[00:03:05] “金陵有位御史名叫成勇，虽然比我晚出道，但我内心却非常尊重他。
[00:03:14] 你到了金陵，要拜他为师。
[00:03:17] 还有一位老朋友方孔炤先生，你要带着名片亲自去拜见他。”
[00:03:24] 父亲的嘱托中并没有提到您。
[00:03:31] 等我到了金陵，成先生已经获罪离开了，只见到了方先生。
[00:03:37] 他的儿子以智是我的老朋友，因此我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。
[00:03:43] 您跟方先生，都是我父亲的同事，我理当去拜见您，
[00:03:48] 但为什么我不敢去，您自己该记得是因为什么，不必我再提醒了吧。
[00:03:58] 现在，您责怪我跟方先生走得近，跟您离得远，嘿，这就有点过了。
[00:04:10] 忽然有一天，有位王将军客气地来找我，来了就让我作诗，写了诗他就喜欢，
[00:04:18] 还给我买酒找小姐，弄个游船爬个山，连玩十多天一点不带累的。
[00:04:24] 我就不明白了，就问这位王将军你要干吗呀？
[00:04:29] 将军于是屏退左右，告诉我说：“这都是阮光禄大人想要跟您结交，特意安排的。
[00:04:41] 光禄大人现在被很多人诟病，希望您能跟您的那几位朋友说说，没准能洗白点。”
[00:04:53] 我赶紧谢谢他说：“光禄先生身为高官，身边嘉朋满座，足够自娱自乐了，
[00:05:00] 哪儿还用得着这几个书生呀。我要是跟这几个朋友说吧，他们一定会跟我绝交。
[00:05:07] 我要是自己去跟光禄大人交往吧，我又帮不上什么忙。
[00:05:12] 您陪我玩了十多天，这心意我领了，但咱们就到这儿吧。”
[00:05:20] 我这么处理，真的是从内心出发，我真没觉得有什么过分的，
[00:05:26] 但您总是为这事不高兴，我还真就罪责难逃了。
[00:05:33] 昨晚我刚睡下，就听到县令杨文骢敲门，
[00:05:37] 他跟我说：“左良玉将军的大兵已经进逼金陵，城里人心惶惶。
[00:05:43] 阮光禄大人在清议堂上发言，说你侯方域跟左良玉是老朋友，是他的内应。
[00:05:49] 你还不赶紧跑？”我这才知道您不光生我的气，
[00:05:59] 而且已经恨到非灭族而后快的地步了。
[00:06:06] 我跟左将军是老朋友没错，而且我已经按照熊尚书的指示，
[00:06:12] 给他写了信，劝阻他来金陵，他到底怎么想，我还不知道。
[00:06:19] 如果他犯上作乱，那他就是反贼。
[00:06:22] 我要是真的在城内接应了他，那我也是反贼。
[00:06:26] 稍知礼仪的正人君子，为什么要甘心做贼呢？
[00:06:31] 贼倒是真有，当初魏忠贤的那帮孝子贤孙，
[00:06:34] 倒行逆施，日暮途穷，最后黔驴技穷，全变成了贼。
[00:06:40] 您说我跟那帮人有关系吗？为什么您下手这么狠呢？
[00:06:51] 我就奇了怪了，您常说愿屈尊结交天下能人，可这脸说变就变，
[00:07:00] 连嫁祸于人、灭人九族的事都干，这跟您原来想的也太不一样了。
[00:07:08] 如果有一天，您能明白天下的能人为什么都不愿意跟您交往的原因，
[00:07:14] 您未必不后悔，后悔了未必不能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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