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太太哭着来见张作霖。
说什么事我都清楚，
就是不敢言语。
现在形势太严重了。
再不想退路，
为时已晚。
我的意思，
把东西规整规整吧。
值钱的全都运走。
咱把后路安排安排，
大帅你就答应了吧。
你再这样硬撑下去，
那就追悔不及了。
哎呀哎呀哎呀，
别跟我捣乱了，
我心够乱的了。
马巴子，
我能走吗？
我这根棍儿就得在奉天戳着。
我要一走了，
不就祈祷兵散了吗？
嗯。
如果你愿意收拾，
你就收拾收拾吧。
你别看张作霖嘴硬。
他心也没底了。
单说五夫人。
一看大帅。
这口气有活动话，
仗着胆子回去告诉婆子老妈。
告诉手底下的人，
快收拾东西。
把金银细软呢，
全都归去了。
另外偷着传话，
准备了5辆汽车在帅府的后门儿，
把之前的东西全装到上头了。
怕引人注目，
拿那大扇布啊，
全把它挡上。
另外，
五太太通知手下人到银行赶紧提款存入日本跟朝鲜银行快转户头。
为啥呀？
在人家国外的银行保险呢。
在中国银行就一点儿保障都没了，
嗯。
帅府里一有这个动作，
外边儿能不知道吗？
嗯。
文武大员呢，
闻风而动啊，
说大帅都要搬家了，
快准备吧，
奉天守不住了。
当官的一动，
士农工商的心就更没底了。
有钱的阔老板们。
携家带眷，
准备逃荒买卖，
关张的关张，
关门儿的关门儿，
倒闭的倒闭。
这市场上紊乱起来了。
首先是2米电。
比方说2分钱一斤的高粱米，
到了中午就涨到2毛钱，
到了下晌就涨到4角8分钱。
涨上好几十倍去。
有些店面虽然没关门，
但是光有价钱没有货。
你看吧。
大南门，
小南门。
所有的地带全都是车，
直接往北门开呀，
有门路的都走了，
投亲的投亲，
靠友的靠友。
整个这个街上就乱了套了啊。
还有一些人呢，
特别会造谣言，
也不知怎么编出来的。
街头巷尾的人们就议论，
诶。
听说过鬼子？
占了锦州了？
什么占锦州？
打过新民府去了？
先头部队已经离着沈阳城边儿不远了。
有人去赶集都看见过鬼子的部队了。
诶，
我还听说郭鬼子本人就在前线指挥呢，
骑着高头大马，
骑个红色的大马。
那个郭松龄还是个大个的，
笑呵呵的冲咱们老百姓还点头呢。
是他吗？
那是错不了，
每次打仗，
他都身先士卒，
站在最前边儿，
大概一两天呢，
就进奉天了。
还听说大帅也要逃走，
可不是嘛，
我亲自看见了，
大帅府的后门全是汽车呀。
人心惶惶，
一日数惊。
再看那银行银号的门前。
提款的人排成了长蛇呀。
都往外提款。
很多人从中国银行提出钱来往外国银行里存。
什么汇丰银行、
花旗银行。
哎呀，
存户是一日俱增。
都知道往那儿存保险呢。
奉票贬值，
它不值钱了都啊。
单说杨宇霆。
杨宇霆奉张作霖之命，
赶奔大连，
来见关东军司令长官白川江。
那位说，
怎么去了那么多天，
连点消息都没有呢？
其实杨宇霆比张作霖还着急呀。
蹲了那么多日子，
就没见着白川的面儿。
其实，
白川知道杨宇霆来了，
有意不见。
为什么呢？
说明日本政府和军部相当狡猾呀。
国军倒戈这么大的事情，
他们能不关注吗？
嗯，
能不动心吗？
他们密切注视着局势的发展。
原来日本人有日本人的打算，
嗯。
他们要看一看。
究竟郭松龄能发展到哪一步？
如果他取代了张作霖，
我们怎么办？
应当采取哪些措施，
嗯？
如果张作霖胜了，
我们还怎么办？
一开始，
他采取观望的态度。
后来发现，
郭松龄的军队长驱直入，
势如破竹。
奉军溃不成军，
阻挡不了形势为之一变。
这个白川的。
就感觉到郭松龄厉害。
很可能倒戈成功。
日本人不能不插手了。
所以一方面他派代表安慰杨宇霆，
叫杨宇霆住到宾馆，
听信儿。
先把他稳定住。
另一方面，
他派了自己的高级顾问莆田大佐。
化妆改扮，
赶奔锦州去见郭松龄。
为什么呢？
摸摸底。
看看郭松龄是什么态度。
对日本政府。
是什么意思啊？
如果能答应日本政府提出的条件，
那么日本就可能支持郭松龄，
反对张作霖。
如果郭松龄不接受这些条件，
翻回头，
他们支持张作霖对付郭松龄。
咱们单说莆田大佐化装成个普通的商人，
到了锦州了，
真就见着了郭松龄。
当郭足龄知道他的身份之后。
在临时的军事指挥部接待了这位不速之客。
郭松明一看，
这日本人个儿不高。
长得敦敦实实的。
俩眼黑都黑，
抖的倍儿亮，
嗯。
尽管他穿的是商人的衣服，
仍然看出是个标准的军人，
嗯。
而且莆田说满嘴最流利的华语。
分宾主落座之后。
郭松龄命人献查，
其他的人全退出去。
屋里只留了一名高级翻译和他的夫人韩淑秀。
茶罢搁盏。
郭松龄这才问。
莆田先生。
在战火纷飞的时候，
你来到锦州见我，
有何贵干呢？
郭将军。
国防。
久闻大名，
轰雷贯耳。
今日得见阁下，
非常荣幸。
本人这次来。
是受白川司令长官所差。
面见郭将军，
商谈要事。
请问郭将军？
如果你占领了奉天之后。
对外交事务作何打算？
5。
莆田先生，
这是来摸底来了，
嗯，
莆田一笑，
也可以这么说吧。
那好。
请你转告白川司令官。
转告贵国政府。
我们这次的行动是革命的行动，
也可以说是我们内部的事情。
张作霖将军老了。
非常顽固。
他的思想不符合时代的要求。
作为军人。
举行这次兵谏，
是请他下野。
我们在东三省另举贤者，
主持军政大计，
也可能是我，
也可能是旁人。
诶，
不管怎么说吧，
这是我们内部事务，
我想贵国不必为我们担心吧。
哎呀，
莆田冷笑了一声，
郭将军言之差异呀。
我们怎么能不关心呢？
我要提醒郭将军。
满蒙是大日本帝国的势力范围区。
住着大量日本的侨民和商人。
这里边儿的所有一切，
都事关着帝国政府的利害。
因此，
郭将军不要等闲视之啊。
方才我问你了，
如果你的军队占领了奉天之后。
你对帝国持何态度？
这是至关紧要的。
那么你说。
想叫我怎么办呢？
啊哟西哟西。
郭将军。
如果你能履行下面的责任，
那事情要好办的多喽。
帝国政府将跟你携起手来，
共同合作，
按中国人的话说，
要助你一臂之力。
好啊。
郭某，
非常感谢。
请问都是哪些条件？
普田一笑。
从衣袋里边儿取出事先打印好的材料，
递给郭松龄。
郭松龄一看呢，
一面是中文，
一面是日文。
其实他在日本也待过，
对日本语不说，
精通也差不多少。
他一看，
上面开列着4条。
1。
郭松龄得承认张作霖及历届政府跟日本人签订的密约和协约。
得履行一切责任。
这头一条、
第二条保护日本在东北的一切利益。
第三条不许过激分子宣传赤化。
第4条划金州、
福州、
海城、
盖县为日本租界地。
就这么4条。
显而易见。
郭松龄要签字画押，
点头答应，
那么就达成协议了。
日本人将要派兵支持郭松龄，
起码说日本不出兵就袖手不管。
把张作霖干堆儿起来。
张作霖也得完。
这些厉害，
郭松龄看的清清楚楚的。
但是。
他把打印好的材料往面前一推。
莆田先生。
恕我不能接受。
我是军人。
方才我说了，
这是属于我们内部事务，
贵国最好不要插手。
我要求贵国保持中立。
至于。
帝国政府现存的利益，
像保护侨民等等等。
我可以尽责任。
至于其他的条件，
我万难应允，
我不准备做什么交易。
请你免开尊口，
转告白川司令官和你的政府。
啊。
郭将军。
这么说你是不想跟帝国政府合作喽？
哈哈，
分怎么合作，
有条件的合作，
这么苛刻的条件。
我不能接受。
好。
我奉劝郭将军，
你如此固执。
你的后果是可悲的哟。
再见。
莆田气冲冲从锦州赶回大连。
见着白川一五一十都说了。
白川。
马上协同驻奉天总领事馆。
满铁联合起来致电日本政府，
强烈要求出兵支持张作霖。
说郭松龄不接受我们的条件太可怕了，
对帝国绝没有好处，
应当采取断然措施。
转过天来，
日本政府照准授权白川司令官采取一切强硬措施。
这白川才接见杨宇霆。
这杨宇霆啊，
离开奉天到大连整蹲了半个月呀。
好不容易见着白川了。
两个人一谈，
非常融洽。
因为杨宇霆的态度跟郭松龄截然不同啊，
嗯。
这是什么条件都能接受，
只要日本政府出兵就可以。
当然用不了费事了。
但是白川心里还不托底。
又派出自己高等顾问。
参谋本部的负责人，
嗯，
叫斋藤。
跟杨宇霆回奉天，
要见张作霖。
张作霖不点头，
这事儿不行，
日本人持慎重态度。
斋藤跟着杨宇霆等到了奉天，
没露面，
嗯，
斋藤先躲起来了，
由杨宇霆回帅府见张作霖，
禀报一切经过。
张作霖一听，
白川大将派出全权代表等我的信儿呢。
哦，
这样还得见见面儿。
杨宇霆说，
大帅，
你放下架子吧。
在这非常时期呀，
非得您亲自出马不可了，
我算尽到最大的努力了。
张作霖，
没办法，
好吧。
结果经过杨宇霆的安排，
在奉天时间房叫柳汀日本区。
张作霖去见斋藤。
哎哟，
这天晚上才冷呢，
北风阴雪呀，
连日的大雪就下个不停。
张作霖。
为了保密起见。
没敢带护兵啊。
卫士都没带。
仅带了一个日本顾问，
叫听野。
就两个人儿。
化装成商人坐上车子赶奔柳厅。
到时间房。
那位说柳厅是个什么地方？
就是日本高等妓院。
窑子。
一般中国人人家不接待诶。
在这儿密谈比较保险。
等张作霖乘坐的汽车到了柳亭边上，
车子停住了。
他跟丁野下了汽车，
车子先开走。
二人徒步进了柳厅。
又进了日本高等妓院了。
因为杨宇霆事先经过周密的安排。
柳厅里边儿一片肃静，
只能进到院子里之后，
才能听见声管笛箫的声音。
他们转走后院儿。
后院儿像一座大花园。
真是天上人间呢，
院里栽了不少松柏树，
现在下着大雪，
那树都是白的。
白条石的涌入，
有人不断的清扫，
锃明刷亮，
干干净净的。
有人打着伞。
给折着雪把他们二人领到楼前。
两个人换了鞋子，
进了屋了。
刹那间，
暖气扑面。
可这屋这暖和劲儿就甭提了。
张作霖把帽子外衣脱掉。
听野把外衣也脱掉。
然后顺着木制的台阶儿上二楼。
那屋里倍儿干净啊。
阵阵的香味扑鼻，
等到了廊上一看，
啊，
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，
踩上去又宣乎又暖和。
有十几名日本下女，
都穿着日本的和服，
梳着唐朝的美人揪。
在这儿恭候着。
一看张作霖和平野来了之后，
深深鞠躬，
哦，
嘿呀，
姑仔一嘛。
简直是以头杵地呀。
这时。
木质糊白纸的隔扇门轻轻拉开了，
让俩人进屋。
张作霖跟厅野进屋一看，
这屋是十分宽大。
正中央。
放着两张大漆漆的地桌。
他在面上头全都是绣金，
厚厚的大垫子。
正中央拔扇洒金硬木大旗的屏风。
上头都是裸体美人图。
有一个日本人身穿和服，
盘膝打坐，
正在这儿等候着。
甭问。
这位就是关东军司令长官白川的特别代表斋藤顾问。
后来。
经过听野的介绍，
斋藤站起来了，
深深的给张作霖鞠了个躬，
哎哟，
西西，
欢迎张将军。
欢迎上将军。
两个人对面盘膝坐下。
听野坐的侧旁。
这时候，
斋藤冲着日本下女和一姬一摆手，
这些人弯着腰退着离开这间房子。
把拉格门儿关闭，
这屋里就剩下他们仨人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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