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作霖在新民府又一次遇险。 其实这事儿一点儿都不奇怪, 像张作霖所作所为, 那是官府严拿的要犯。 新民府巡访营侦缉处。 那早就做好了防范了。 正像他们所说, 张作霖刚一进南门, 就被人家密探给发现了。 飞报三营统领李景福。 但这李景福啊, 跟王凤亭还不太一样, 王凤亭被张作霖杀了之后, 李福从一个营官提升为三营统领。 他跟这知府曾俊感情甚密。 他早就应当下手。 但是他摸不透这张作霖跟占山烧过的高老头儿是个什么关系诶。 他怎么给他来祝寿呢? 可又一想啊, 老高头儿, 私官两面儿, 认识的人特别多, 也备不住经谁介绍的, 他跟这土匪头子不见得有什么联手的事儿。 高, 尤其呢, 高占山的妹夫, 新民的知府啊, 国家四品命官, 因此办什么事? 都得稳重一些, 所以派出人来都穿着便装。 在占山烧过的外边儿就布置好了, 诶, 张作霖三人出来了, 跑到书舍听书, 他们一进去, 外头有人儿就给盯上了。 马上到侦缉处。 巡访营一报告, 调来50多人。 手里边儿都端着火铳。 大抬杆儿。 也有个别的人拿着手枪。 但是那枪也是一般的枪, 这才把张作霖给抓住, 要不是冯超群在后头放枪, 这太麻烦了。 这两位眼都红了。 一翻手腕子就放躺下, 好几个清兵一乱, 张作霖把双臂一抖去, 你妈的也是个激进儿, 把抓他的人甩倒在两旁, 紧跟着张作霖使了个就地18准, 咕来咕噜来咕噜咕噜咕咕来咕噜, 啪啪啪啪啪。 一溜跟头滚进胡同, 随着滚动, 长把两只大肚盒子就拽出来了, 把快慢筋儿打开, 往前边儿一晃, 手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。 就开了火了, 又放躺下好几个,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? 手巧不如家世妙, 这德国大镜面儿, 自来德这玩意儿可邪乎。 小机关枪一样, 清兵一看不好使, 嗷嗷大喊, 快调人去吃吃。 哨声也响, 连喊再叫, 这清兵是越聚越多呀。 可就打乱套了。 张作霖也找不着冯氏弟兄, 冯氏弟兄也找不着张作霖了, 各自为战, 各自逃生吧。 张作霖可没敢回占山烧锅。 怕给干爹惹事儿了, 到了这会儿, 尽量的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。 让老头儿受了株连, 那就缺了8辈儿损德了。 那就。 因此, 张作霖往东边跑, 边跑边回头射击,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。 这清兵一瞅他手里这冒烟的家伙太邪乎, 不敢靠近, 远远的跟着张作霖, 得以从容的穿过前面那趟街, 又进了个胡同。 本来对新民府的地理他就不熟, 情急之下也有点儿辨不出方向来了。 张作霖张着大嘴呼呼直喘了, 回头一看, 把清兵甩远了, 抬头一瞅, 有一座高大的院墙, 它也是一股激劲儿, 噌。 往上一窜, 胳膊肘挂住墙头, 双腿一条直啪就折到院里去了。 到院儿里之后, 清醒了一会儿, 看清楚了。 四合院方砖铺的地。 院儿里的转圈儿栽的都是花草。 尤其是晚上, 吐子芳香啊, 让人一提鼻子, 这个好, 文静儿就甭提了。 上房屋里头点着灯呢。 张作霖知道是有钱的人家, 很可能还是官宦人家。 这新民府念大书的有钱的人有的是啊。 可就在这么个时候, 房门一响, 从屋里走出个人来。 这人提着一盏保险灯。 因此, 张作霖看得非常清楚。 这主比张作霖们高了一头, 属于上中等的个儿, 方面大耳梳着锃明瓦亮的分头西服, 汗衫儿打着领结儿, 西服裤子裤线笔挺。 背带。 一瞅是洋装。 在那时候, 梳大辫子的居多, 个别人也有梳分头的, 这分头的你不用问, 不是刘洋的学生, 就是从国外回来的侨民。 在大清的国土上, 这种装束的人很少很少的, 一般老百姓管这样的人都叫假洋鬼子。 单说此人拎着灯出来, 先听了听一听, 这街上这枪啊, 响成一个个儿了, 啪, 哇咕咕嘟嘟嘟嘟嘟嘟哇哇哇哇, 接着了没? 接着不要跑了, 啪, 跑不嘟嘟。 这主静静的听了那么一会儿, 然后拎着灯, 我四外踅摸。 张作霖再想躲, 为时已晚。 让这主给发现了, 这人就一愣, 啊, 谁谁出来, 我看见你了。 张作霖想, 事到如今, 就得豁出一头去了, 索性就站起来了, 拎着两支枪直奔这个人。 这主看清了, 面前是个小个儿。 别看个儿不高, 年轻人长得非常精神, 是二目有神, 脑筋蹦起来有多高啊? 这主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, 好悬没把马灯扔了, 紧跟着又镇定下来了, 诶, 你是, 你是什么人? 莫非你, 你是土匪? 朋友。 要想活命, 请你嘴下留德, 千万别声张, 听见没? 外边儿捉拿的人就是我, 你, 你是什么人? 赵家庙的姓张, 我叫张雨亭, 又叫张作霖, 张不啊, 哎哟。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绿林好汉张雨婷张先生, 诶, 张作霖一听, 这语气啊。 讲的有点亲热。 啊, 是啊, 诶, 随我来。 拉着张作霖进了屋, 回手把门关上, 刷刷窗帘, 全挡上了。 张作霖提高了警惕呀, 不知道他是什么人。 万一使稳君计, 把自己给稳住, 然后抓个老实的, 所以这个枪啊, 始终是端着, 俩眼护着, 盯着这个人, 这人把灯放下了。 张先生, 千万不要误会, 我先自我介绍, 鄙人姓海呀, 江河湖海的海, 我叫海国臣, 我父亲在北京做事儿叫海文广, 他是户部侍郎。 我是侍郎的公子, 叫海国臣。 早年我到日本去留过学, 在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, 我会讲日语。 我回国之后曾经参加六君子的唯心运动, 你听说过吗? 我的老师就是康有为、 梁启超、 谭嗣同啊。 我参加过违心党啊, 您对我100个放心, 我最赞成, 最羡慕的就是你们这些绿林的豪杰。 你们替广大的老百姓出了一口气, 老百姓不敢做的事儿, 你们敢做, 老百姓不敢说的话, 你们敢说。 你们是好样的, 我无法形容我对你们的敬慕。 张先生, 别看你遭了危险了, 到了我家就算到了你家了。 他们想要抓你是是比登天呢, 有我在就保护你的安全, 你看, 这是我的名天。 说着。 在裤兜里边掏出个钱包来, 里边儿拽出一张名片递给张作霖。 张作霖不认什么字儿啊, 反正海国臣这仨字儿马马虎虎的还能认出来。 一瞅这人正人君子。 不是说瞎话那个主。 张作霖把这个名片就揣到怀里头了。 韩先生。 你听说过我吗? 听说过。 谁不知道张雨霆啊, 新民府的人有口皆悲, 妇孺皆知啊, 你血洗双天杨行, 杀了三营统领王凤平, 连北京都知道了, 何况是我呀。 我刚才说的句句都是实情, 如果我有一句隐瞒, 你就杀我的全家。 好在呢, 这家是我的, 我父亲不在这儿住, 在北京任职, 那是国家的二品命官, 但是我跟我爹走的不是一条路, 我们爷俩死不对眼呢。 由于我参加了违亲党, 我爹都要跟我断去父子之情了。 现在北京也是一团糟, 没有我立足之地, 六君子命丧菜市口, 清政府严拿违心挡人, 我要不是沾我爹的光, 早就蹲了大监牢了。 就因为借他了人家的光, 我才平安回到原籍, 但是我一肚子苦水, 一肚子愤懑啊。 我无法对人倾诉。 今天遇上您了, 真是三生有幸。 那位说这主儿说的是真的, 是假的, 完全属实。 呃, 这位儿还真是正人君子, 没说瞎话, 刚一见张作霖, 啪啪啪啪啪啊, 都说了, 尽管如此, 张作霖也不能放松警惕呀, 那枪一直在手里头握着, 听他说, 这海国臣一看, 张作霖还是有疑虑, 张先生。 你就先在我这屋休息, 我陪着你, 等一会儿稍微静一静, 我亲自把你送出新民府, 往后你千万别来了, 这地方可太危险了。 好吧, 恩公,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能救我张宇霆不死, 救命之恩我必要重报。 哎呀, 用不着用不着啊, 咱们这个国家呀, 就倒了霉了, 天子无福民遭难。 什么离奇古怪的事儿都出, 什么可悲可叹的事儿都可能发生啊, 您是好样的, 我太服了, 你先等等。 刚说到这儿, 就听四外那儿砸门的声, 咚咚咚咚咚咚咚, 开门开门, 开门,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开门, 咔在这儿, 就在这周围, 嗖嗖啊噼跑了, 咣咣咣咣, 快咔嚓, 张作霖是顿感紧张, 闪身躲到门后去了。 海国臣说, 您甭怕, 我在门口他不敢登, 我借他个胆子。 我爹那是朝廷的命官, 二品大员, 说起来我是海侍郎的公子, 谁敢呢? 你放心吧, 这位真没说假的, 外头那么折腾, 人家院里头平安无事。 过了一会儿, 声音越来越小了, 张作霖的心这才宽松了一些。 海国成把点心拿出来了。 张先生。 用点碗点吧, 压压心神, 不行, 我吃不下去, 那你喝点儿水, 给倒了点儿水, 张作霖一口气儿喝了两杯, 诶, 觉着非常痛快。 有心出去找冯超, 蜂群哪儿找去? 哎呀, 张作霖这心啊, 急的什么似的。 韩国臣说, 这么办吧, 咱交个朋友, 现在我就套车送你出新民, 多谢多谢。 海国臣出去了。 张作霖闪身躲在门后, 举着枪盯着他, 这个海国臣呢, 也有觉察, 就站在房檐儿底下喊了一声, 老孙。 老孙醒醒。 老孙是谁呀? 是车把式, 人家家里头有专车, 这老孙时间不大, 一边提着鞋一边出来了, 诶, 少爷, 少爷, 您找我啊, 老孙呢, 把衣服穿好了。 把我车子准备好了, 我要出趟城, 呃, 这这深更半夜, 废话少说, 快快快套车诶诶。 还有几个跟班儿的也起来了, 少爷的话, 圣旨谁敢不听? 衣服穿好了, 把车套好了。 海国臣把他们叫过来了, 趴到他们耳边, 再三叮咛。 我要送个朋友出新民府, 什么人你们甭问。 谁要问车上是谁, 你们就说是我娘, 说我娘身患重病, 马上要找先生去看, 不然的话命保不住了。 就说我套车送我娘去看病, 听见没呢? 嗯, 听见听见哪个要说错了, 我将来找你们算账, 诶, 少爷放心, 少爷放心。 都准备好了。 海国臣叫张作霖快上车, 张作霖呲溜钻到车里去了, 大伙儿一瞅, 心说, 这, 这谁这是不敢问呢? 海国臣告诉张作霖, 不管外边儿发生什么事情, 你别言语。 千万别开枪, 我包下了。 张作霖点头。 可这阵儿的时间什么时候啊? 都半夜1点了。 出城那么容易吗? 但这位就有把握, 车子离开了海府, 出胡同, 到了大街上, 再一拐弯儿奔南门, 我哇哇哇哇啪,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。 其实张作霖在车里边儿, 车帘撂着, 外边儿的事儿他看不见, 人家车前边儿挂着两盏灯, 都是气死丰登啊, 上面有字, 海府, 海府, 老海家府的车。 那么海国臣呢? 骑匹马跟着, 就在这一路之上啊。 遇上9次麻烦呢? 大街上全是军警啊, 站住干什么呀啊, 我们是海府的, 要送老太太出城找大夫给看病啊啊啊, 请过请过, 诶, 对不起, 对不起。 啪, EE过去了。 张作霖心说, 嗯, 这家还真打妖啊, 哎哟啊, 你说都说我有福, 看来许真有福诶, 怎么遇上事儿总能够化险为夷呢? 又一想, 不要高兴的太早啊。 这离着脱险还早着呢。 张作霖握着枪, 提高警惕, 眨耳朵听着。 123456789, 过了九道封锁线, 到了南门了, 哟哟哟, 再瞅南门, 这儿能有二三百人呢, 举着火把, 明灯蜡烛。 清兵把车给拦住了, 哪儿的? 海府的干什么? 呃, 麻烦各位开一下城门, 我们老夫人有病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