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作霖。 离开三界沟。 走出不远来呀, 管了一档子闲事。 其实也不算闲事, 人命关天啊, 原来是鲶鱼口村有个土财主叫周扒皮。 抢人家良家妇女要用人呢抵债。 这种事在旧社会比比皆是。 就这么不讲理? 张作霖出于同情和义气, 要报答这个不平。 跟这4个恶奴一讲理, 诶, 这4个小子比秃尾巴狗还横张嘴, 妈妈的嘴里不干不净, 捋胳膊挽袖子, 还要打张作霖。 作霖一看, 实在没办法了啊, 撤。 把日本造的迷雷根这手枪拽出来的。 你们四个狗屎的奴才错翻了眼皮了, 知道爷爷我是谁吗? 我乃是三界沟青马砍的我报号爱谁谁? 其实啊, 张作霖并不是土匪, 这是吓唬他们自己随机应变啊, 编了这么个绰号, 爱谁是谁? 一时之间, 天是王大, 我是王二, 谁也管不着我。 这4个小子一看见冒烟的家伙就有点儿眼晕了啊, 哎呀, 你, 你干什么, 我干什么, 我教训教训你们, 往后少干这种缺德的事儿啪。 就是一枪。 把其中当头的那小子左腿给掐折了, 哎呀, 我的妈呀。 这小子抱着腿躺在雪地上, 是就地翻滚。 那三个一看呢, 这爷爷是真守黑呀, 跪在地上, 这就磕头求饶。 张作霖一想, 人命关天, 最好别打死人, 打到教训教训他就可以了。 我说, 你们还抢着吗? 啊, 不敢了啊, 再也不敢了。 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周扒皮, 改天我要登门拜望。 你叫他把脑袋瓜子洗干净了, 我要给他来个大揭盖, 记住了, 记住, 滚, 诶诶, 这就滚。 三个架着, 一个夹着尾巴跑了。 那个被救的妇女叫王雅琴呢, 哎呀, 遇上好人了, 也给张作霖磕头。 张作霖一摆手, 算了。 你家离这儿多远? 嗯, 12里地左右吧, 哎呀, 我送你一程吧, 是非之地不能久呆, 我走之后, 你最好搬家呀, 有亲投亲, 有友靠友, 这地方你还能住吗? 是好汉爷说的对。 张作霖正跟这说着话呢。 顺着妇女跑来, 那个方向又跑了一个人, 这人手里头拎双鞋, 拽晃拽晃的, 一边跑一边喊, 雅琴, 雅琴。 王亚琴一看丈夫来了, 这心里还踏实点儿。 一会儿, 这男人到近前了, 王亚琴给介绍, 这是我丈夫, 姓武, 叫武连荣, 张作霖一听他说话呀, 还是山东的口音。 可这人个儿长得其貌不扬, 说张作霖个儿不高, 他比张作霖矮的多。 好像跟磨盘差不多少, 祖居山东清河府。 张国林心里也不好笑, 心说, 耿瞎子讲那些评书啊, 我听过, 其中有什么玩意儿? 山东清河不是有个武大郎吗? 诶, 这位也姓武, 是不是武大郎的后代? 他心里胡琢磨着。 王亚琴见着丈夫把经过一讲, 武连荣趴在地上, 也给张作霖磕头, 啊, 好汉爷爷, 您算计了得了, 救人一命, 胜造七级浮屠啊, 我们祖祖辈辈忘不了您的好处, 从今之后, 我们家不供灶王爷了, 把您老人家的大名写在上头, 年年节节给您烧香, 祝您长命百岁。 诶, 这边还挺能聊。 张作霖把他搀起来算了。 我说, 伍连荣, 刚才我跟你妻子说了, 你们不适合再住下去了, 赶紧找个地方逃命去吧, 是您说的对, 要不就我也不在这儿住了。 你看这位给他媳妇儿送鞋来了, 因为他媳妇儿光脚跑的, 这么冷的天不得冻坏吗? 王亚琴把鞋穿上, 张作霖又赠给他们纹银三十两, 让这夫妻逃命。 那位说, 这张作霖这人真好, 照你这么一说, 这个人赶上侠客了, 替天行道, 除不安良。 这个您还真别这么说, 别忘了这句话, 人这一生可能都做过几件好事。 就是坏人也不能说一点儿, 一点儿好事儿也没做过, 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。 闲言少叙, 张作霖管了这档子闲事之后, 飞身上马, 继续赶路。 他着急回家呀。 这一天正往前走着, 走到大房身, 到了大房身街里了, 张作霖往左边一看, 青砖瓦房门前有四棵垂杨柳。 忽然想起一件心事来。 把马就带住了, 在门口转了那么几圈儿, 心说, 哎呀。 我那年8岁, 我没短了到大方身来, 我爹那阵还活着, 带我上这儿串门儿, 我记得就到过这家。 这家好像我有个二叔, 小名儿叫二来子, 姓郭, 叫郭兆志, 跟我爹是过命的朋友。 是是这, 我还在这树底下转圈儿玩儿呢。 我姑二叔抱着我, 没少到门前的小铺买糖果去。 哎呀, 这次在这儿路过, 哪能越门而过呢? 我这个二叔郭兆志混的怎么样啊? 我得看一眼。 就这样, 张作霖下了马了, 敲开门, 里边儿出来个老头儿, 打量张作霖, 还穿的不错, 高头大马, 人5人6的, 不是本地人。 老头儿一愣, 先生。 你找谁啊? 请问郭兆志是住在这儿吗? 啊, 原来是。 现在不是了, 怎么他搬家了啊, 搬了。 因外头日子过得不太好, 把房子地都卖了, 这, 这已经换了主人了哦, 搬哪儿去了? 不远还在咱们大方山镇, 你顺着我手指这个方向往前走, 就在铺子边上。 门前呢, 有一盘墨, 诶, 那, 那就是他们家, 多谢多谢, 张作霖这才知道郭兆志搬了家, 日子过累了。 谢过老者之后, 张作霖按他所指的方向找着了。 门前呢, 真有一盘墨, 哎哟。 用土坯呀, 垒的院墙长短不齐呀, 连个院门都没有, 里边儿东扭西歪两间土坯房, 那房啊, 都没有人高。 你说这房怎么住吧, 上头压着破砖头, 碎瓦片子, 门上挂着破草帘子, 一看就知道, 简直穷的够呛。 把马拴到外边儿, 张作霖掸掸尘土, 迈步把草帘子掀起来, 一扣的门, 其实门呢, 没拴着。 有人有人吗? 屋里有人吗? 好半天才有人说话, 谁谁呀我呀, 等等等, 快快把裤子给我。 怎么快把裤子给他? 难道说连裤子都没有? 屁棱扑棱, 劈棱扑棱, 经过一阵骚动, 有个人趿拉着鞋, 把破门开开了, 把脑袋往外一伸呢, 把张作林吓一跳。 一瞅这位最少一个月没洗脸了, 蓬头垢面, 那小辫儿都擀了, 沾了满脸渍泥, 跟鬼儿差不多少就牙是白的。 张作霖认不出他是谁来了, 这位也愣了, 您, 您找谁? 请问郭兆志住到这儿吗? 诶诶, 他串门儿去没在家? 是啊, 那么您是我, 是这位, 我是他们家的, 呃, 朋友。 张作霖仔细一打量, 嗨, 想起来了, 他就是郭兆志。 刚才他说瞎话, 为什么说瞎话呢? 郭兆志啊, 怕账主来要债。 张作霖一笑, 二叔, 您还认得我是谁吗? 啊, 你, 你是。 有个叫张有才的, 你记得吗? 我不是张有才的三儿子, 我叫张作霖吗? 我小名叫老疙瘩, 您还经常抱着我玩儿, 我恕个罪说, 您是不是叫二来子呀? 哎呀, 孩子你, 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? 哎呀哟, 让二叔好好看看。 二来子掀开草帘子, 蹦到院儿里, 抓住张作霖的手, 左一眼右一眼, 上一眼下一眼, 就看了100多眼。 为什么那么看呢? 你想啊, 张作霖从三界沟回来, 那杜老判临行之时, 刨出给张作霖那么多的银子, 给枪, 给马之爱, 给他换的衣服。 3块瓦水塔的帽子。 狐狸披着大袍子, 外头披着斗篷, 穿绸裹缎, 还有一匹高头大马, 在那个年月, 那不是有钱的大财主, 哪穿得起这个? 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呢, 一瞅这个, 羡慕的不得了啊。 尤其这郭兆志, 看见张作霖变成这模样, 那心里是非常非常高兴啊, 他也盼遇上一个有钱的朋友, 对他也有好处。 郭兆这眼泪也掉下来了, 老疙瘩, 人没地方看去, 哎呀, 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? 快, 快进屋, 进屋诶, 张作霖跟他进屋一迈步, 轰通一声, 好悬没, 摔倒了, 闹了半天, 是下轿的房子, 这一大步得下去二尺啊, 这屋里头黑咕隆咚, 提鼻子一闻, 呵, 这味儿。 又骚又臭, 也说不出是什么味儿来。 拢目光仔细观看一瞅, 这屋坛坛罐罐, 什么破东西都有, 就没好东西。 外屋是个小道闸, 里屋是一铺炕, 往炕上一看, 仨孩子, 一个妇道, 披头散发拽着一床破被, 这么冷的天, 屋里都没生火呀。 左邻, 这心里就一翻个啊。 哎呀, 人生在世, 穷富不等, 怎么相差的这么悬殊? 郭兆志说, 老伴儿啊, 你看谁来了? 咱们家来了贵客了, 老疙瘩来了, 诶, 老疙瘩, 这就是你二婶儿。 张作林把帽子摘了, 鞠了个躬, 他二婶儿呲溜钻被窝里去了, 怎么的, 没穿衣服, 赶紧把被后围了围, 诶, 哎呀, 你看看, 也不知道贵客架到底你这这这这, 怎么说的这这。 张作霖赶紧把脸背过去了。 这女人呢, 赶紧找裤子, 一条像样的都没有, 把孩子那裤子啊穿上了, 赶紧把破衣服披上, 下了地。 郭兆志还说, 这这这, 哎呀, 这屋太凉了, 老疙瘩, 你先坐下, 我给你拢火, 别别别别别别张着了, 二叔啊, 听真人, 咱别说假话, 我看的清楚。 你怎么混到这个地步啊啊, 吃饭没吃饭吃了什么时候吃的? 3天前啊啊, 3天前吃的饭到现在没吃呢? 孩子, 我不怕你笑话, 我们家5口人3天没吃饭了, 锅都揭不开了。 活不了了, 我跟你婶儿商量买包耗子药, 咱们都吃的得了, 这年月是怎么混的? 他一哭, 他老伴儿仨孩子都哭了。 张作霖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, 二叔, 行行行行, 别说了, 我明白, 我们家也过过这种日子, 我这儿有钱, 你马上拿钱去买, 去什么好你买什么。 大房身也是个大地方, 什么买卖都有, 你先砍肉, 先打酒, 然后到雇衣铺买几套衣裳来, 孩子, 那怎么好意思不说了, 你跟我爹是好朋友, 我是应尽之责, 况且我还过得不错。 张作霖一伸手, 抓出一把银子来, 来啊, 哎哟, 我的妈, 我, 我还认得这, 这是银子, 哎呀, 你可过阔了。 他也没问张作霖怎么回事儿, 拿银子上街了。 有钱什么买不来呀, 一会儿人给送来的, 好嘛, 砍了10斤熟牛肉, 打了5斤好酒, 又买了不少下酒的菜, 后边儿故衣铺的拿着大包给送的棉裤棉袄, 有大的有小的, 穿穿合适不合适, 到这儿马上换装。 张作霖这才高兴, 帮着他把屋收拾收拾, 另外到杂货铺买来的大炭火盆把炭火也点着了, 屋里顿时暖气扑脸儿。 他二婶儿也换了一身儿衣裳, 也能下地了, 简直北的连北都找不着了。 五口人围坐开始吃喝。 张作霖仔细观察, 这五口跟饿狼差不多少, 眼都烂了, 把那肉放到嘴里, 干脆就不嚼, 愣往下推, 嗯, 扔嗯, 张作林, 上慢点。 别撑坏了啊, 咱有的是钱, 慢慢吃诶, 都饿苦了, 前腔贴后腔诶。 狼吞虎咽是风卷残云。 最后这5个人儿直陈脖翻白眼儿, 张作霖也不好乐呀, 心说这人呢, 就怕饿, 快点拿水往下溜, 一溜水一溜, 这才缓过来。 郭兆志这才心平气和的问张作霖, 罗高子。 听说你爹顾去多少年了, 可不是吧, 早死了, 那么你跟你娘这日子怎么过的? 哎, 东一把西一把的, 人这一生啊, 就像蒙眼儿那驴似的瞎往前撞, 撞到哪步说哪步, 谁也说不好啊, 那你混的不错呀, 瞅你这身烧外头的脚力, 那你有的是银子。 嗯, 可以这么说, 现在我们家过得确实不错, 来年准备盖新房子, 这不, 我姐姐也要成亲了, 我这出来给我姐姐采买嫁妆好好啊。 别看你爹不走正路, 到了你这辈儿上改换门庭, 小伙子有志气, 比你二叔强的多。 诶, 二叔, 我打听你点儿事儿, 刚才我到你们原来住那地方去了, 有个老头儿跟我说, 你日子过的挺累, 把房子地都卖了, 我记得当初你那日子比我们家过得好的多呀, 怎么落到这步田地? 哎, 嗨, 别提了。 他, 我是个败家子儿啊, 我跟你爹一样, 小子, 你, 你可别过夜啊, 你爹也不学好, 我他妈也不走正道。 我们俩是在赌场认识的, 一年365天, 是初入赌局, 你说那还好得了吗? 我挣这俩钱儿, 祖上给留下的积蓄全他妈败到那里头吗? 我告诉你, 人这一辈子可别赌钱, 这条道儿是坑人的, 妈的也不, 谁留下这么草? 哼, 赵作林说, 您呐, 也别恨天, 也别怨地了, 就怪自己。 那人家不赌钱的呢, 你自己约束自己不就得了? 嗯, 说的也对, 我他妈狗改不了吃屎, 有俩钱儿就得送到那儿去, 这不高砍的, 有个叫张大虎的, 这小子名字叫张丽平, 诶, 吃了不是东西, 我光银子给他送去没有一千两也差不多少, 我那房子地卖了, 卖了三百两银子一保不就全输出去了? 你说快过年了, 我揭不开锅, 我觉着跟他处的还不错, 管他借五两银子, 过年他都不给, 你瞅他妈这小子多狠呢, 这叫朋友, 这叫冤家, 认钱不讲义气, 别看我穷啊, 我还合计呢, 有朝一日我要发了财了, 我就到高坎找这张丽平去, 我非跟他论个短长, 如果老天爷睁眼, 我再压他几宝, 我非给他压黄了不可。 哈, 二叔, 都到这一份儿上了, 你还想去押宝去? 哎呀, 胡思乱想呗, 要不就你说想什么呢? 嗯, 你说这个张丽平我也有耳闻, 我十四五岁到高坎, 在那儿混了好几年, 对内街上的人5人6, 我也接触了不少, 其中也有这小子一个这么一说, 他发了财了, 哎呀。 那可发了横财了, 据我所知, 开着大宝局是进斗金买房子置地, 你听着新鲜不? 他在奉天平康里弄出个娘们儿来也不叫什么呀, 香水精也不叫什么吧? 就为他不惜重金还修了一座艳阳别墅, 咱也不懂得这个别墅是个什么玩意儿, 总而言之, 就是在他们家另外边找个好地方又修了一所宅院。 他妈张大虎跟这香水精每天狗扯羊皮的, 那简直是海外天子2号皇上了, 家里有的是钱呢。 嗯。 张作霖眼珠转悠转悠, 就打定了主意了, 哦, 好。 2叔。 这么一说, 你是想出气, 想报复报复? 那当然了, 不过我也就这么一说吧, 你瞅我这德行, 我拿什么报复? 嘿, 二叔啊, 机会来了, 你等等。 说着话, 张作霖从怀里一伸手, 把他干娘挣大脚给他那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拿出来, 往桌上一放, 二叔, 你瞅这多少钱? 我看看啊, 一诶, 这字儿念什么来着? 我说老伴儿, 你还认得几个字儿? 你看看, 那不念千吗? 一千, 一千两吗? 一千两, 你边说怎么说话那个味儿, 那叫钱, 郭兆志, 郭兆志捧着这个银票, 嘣儿嘣儿蹦了好几蹦, 我老告诉你, 你怎么用这么多的钱, 这算多吗? 这玩意儿咱有的, 是啊是啊, 那你做什么买卖? 你有这么多钱, 甭问你甭问了。 总而言之, 我没做坏事儿, 你放心, 咱爷们儿现在花钱不成问题, 我随便兜里就揣一千两, 实不相瞒, 这还不是我的, 是我一个干娘送给我的, 那你这干娘诶, 那也太有钱了, 一送就送这么多银子诶。 诶, 对, 二叔想出气好办事儿, 有这一千两还出不来气吗? 过三过五有了机会, 你陪着我, 咱俩到高坎会会张丽, 我替你报答这个不平, 他不有钱吗? 我三宝, 我把他压黄了, 你信不信我的老疙瘩? 你你, 你可是观世音菩萨呀, 救苦救难, 大慈大悲呀, 你知多少人恨这张丽平? 你不但跟你二叔出了气, 404

404,您请求的文件不存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