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世飞找到大班头罗翠。 软硬兼施啊。 就问罗翠。 我兄弟张作霖能得个什么结果? 罗翠说, 我的爹。 这还用问吗? 六条人命啊, 准死无疑了, 很快臭闻就批回来, 出西门到孤女坟就得掉脑袋。 我啊。 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助我们救一救张作霖? 您就把我一家子都泯了, 我也没那个能耐啊, 您想想, 我充其量是小小的一个班头啊。 我是属于奴才, 我哪有那能耐, 而且这件事情惊动了省里头了。 要了命了。 就有回天之力也救不了他了。 除非像您说的那样, 拉来人把新民府给占领了, 把衙门给平了, 有可能救得了张雨亭啊。 可话又说回来, 我不是小瞧你们绿林英雄, 你们有那个能耐打下新民府吗? 新民府好几千军队啊, 文武衙门那不是好动的。 难呐。 张世飞一听人家说的肺腑之言, 不能强人所难了。 好吧, 你也别说难, 也别说不难, 我们要想方设法救人, 你呢, 没别的能耐, 我只要求你一件事儿, 看在你干爹的份上, 你对张雨亭要好生照顾。 起码吃喝要硬点儿, 别让他受罪, 这你能办到吗? 那能, 这我肯定能办到好。 这你要办到, 我们就感恩不尽了啊, 这么办吧, 至于花多少银子, 你先垫上将来。 我们加倍报答, 哎呀, 您不用客气我分内之事, 这, 这, 我还垫付得起。 张世飞套来了话。 回去怎么安排, 咱暂且不提。 单说这, 罗翠心中明白, 这张作霖并非等闲之辈呀。 你看着吧, 新民府非要大热闹不可, 我呀, 得给自己留条路啊, 别钻了牛角尖儿。 因此, 第二天罗翠就亲自来探监, 自己掏腰包给买了6个菜1个汤, 同时告诉旁边的饭馆儿, 一日三餐给准备, 挑样给做。 饭馆敢不听吗? 那么罗翠见着张作霖之后, 还不敢把这些事儿都对他说了, 恐怕被旁人听了去, 就这么挺含蓄的, 似露不露的跟张作霖说了, 要求张作霖对他要担待, 我职权所限, 没有别的能耐呀。 当然, 张作霖很同情, 好吧, 你不用往下说了, 这我就领情不过了。 张作霖心里明白, 一点儿治也没了。 这死是定下了, 我什么也不想。 书说简短, 张作霖每天是6个菜1个汤, 每顿饭都有新花样。 他天天是吃饱了往床上一躺, 蒙头就睡。 爱怎么地怎么地吧, 是死是活, 来个痛快。 转眼7天。 这天, 牢门一响。 罗翠又来了。 赵队长, 怎么这两天过得还行吧? 啊, 托你的福, 你看我觉着我还胖了, 是, 是啊, 气色不错, 张队长。 嗯, 我来看看你。 您还有这个。 怎么有话痛快说, 莫非丑闻批下来了诶? 我就为告诉您这个事儿的。 昨天帮掌灯的时候, 省里的公文批回来了。 那怎么说呢? 呃, 通过透露, 您被定成死罪了。 明天不就就是明天, 您就是升天的日子好啊。 我想着活受罪呀。 多谢你来给我报喜。 我说张爷话, 虽然这么说, 我心里也不老实滋味儿的, 可咱都不错, 我瞪眼瞅着你掉脑袋, 我救不了你, 这什么话呀? 君子相交, 不能强人所难, 你这就不错了, 张某死在九泉之下, 我也忘不了你的好处, 就是我活着的那些朋友, 也能替我报恩。 算不了什么。 那么。 你打算怎么办? 是啊, 我这不跟你说呢吗? 我准备一桌宴席。 给您来送送行吧, 来人呢, 请张爷出来。 头一天把张作霖就送到提牢厅。 这仗着罗翠搞得挺红火的。 上下的人都有个面儿。 到了提牢亭之后, 从宴春楼大饭馆子给包了一桌宴菜席。 带到这儿了。 罗翠亲自陪张作霖吃喝, 再看张作霖谈笑风生, 大口大口的吃。 一点儿没露出害怕的样儿。 罗翠按挑大拇指, 真是一条寒。 这骨头真硬啊。 哎, 人跟人真没法比呀。 他们边吃边谈。 就过了后半夜儿了, 正在这时, 有个当差的进来找罗翠, 趴到耳朵上说了几句话, 哦。 罗翠把筷子放下了, 张爷, 有人找我, 有点儿急事儿, 我去去就来, 好请便。 罗佩走了。 能有半小时吧。 罗翠拎着瓶酒回来了, 嗨, 事儿办完了, 张爷。 我看您这酒量还行。 换换味道。 您尝尝这瓶茅台, 你看这酒怎么样? 嗯, 那是名酒, 好吧, 给我满上一杯, 诶, 诶。 罗翠又给张作霖满了一杯茅台, 张作霖一仰脖, 咕噜喝下去了。 可这杯酒下肚之后, 张子霖就觉着闹心, 嗯, 不对劲儿。 吧嗒吧嗒, 滋味儿好像跟刚才那酒有点怪味。 这怎么回事儿? 突然间就感觉到天旋地转, 往桌上一趴, 就识趣直觉。 罗翠站起来了。 张爷, 张爷, 醒醒张爷。 怎么不了, 张作霖也不行。 罗翠朝外边儿一摆手, 快。 埋伏在外边儿的人闯进来, 把张作霖平放到地上, 拿着铳子跟锤子, 咣咣咣咣咣, 干什么呢? 把80斤生铁的大脚镣给卸了。 脖锁手肘给去掉, 愣给他换上罪衣罪裙, 然后给上上绳子了。 当张作霖明白过来之后, 觉着脑仁儿里头一蹦一蹦, 那么疼。 低头一看, 耶耶。 换绳子了。 罗翠在他面前站着, 张作霖可不敢了, 跳脚腕。 姓罗的。 你使的什么烟炮鬼吹灯? 偷偷摸摸狗头狗脑袋, 你算个什么东西? 你这要干什么? 张爷, 张爷, 您听我说。 您知道我出去干什么去了? 干什么去了? 三营统领王凤平来了。 跟我商量, 在你没死之前呢, 他要出出气, 想要狠狠的收拾收拾您。 被我给拒绝了, 为这件事儿我得罪了统领大人呢, 但是为了朋友, 我也豁出去了, 好不容易把他给打发走了。 我怕您了, 受罪呀, 所以我在那茅台酒里头搁了点儿蒙汗药。 你迷迷糊糊的把刑具就换掉了, 我这是一片好心呢, 丈爷, 天亮之后就是您升天的时候了, 您呢, 就别发这么大脾气了, 我也有难言之隐呢。 好吧, 既然这样, 要死要活来个痛快, 好样的来人呐。 请着张爷。 赶奔大厅候审。 添四量四不亮, 新民知府曾运就升坐大堂。 2旁边点着保险灯、 吊根针。 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, 大堂上鸦雀无声。 几个彪形大汉把张作霖推推拥拥推到大堂上, 跪下跪下。 人在矮檐下, 怎敢不低头? 想不跪? 想在这儿立棍儿, 那是不可能的。 有人一提张作霖的小腿儿, 张作霖扑通跪下了, 有人在上边儿按着膀子, 拽着辫子。 想动你也动不了。 就见曾知府换了衣服了。 里边儿袍服卜褂, 外边披着大红的斗篷, 戴着大红风帽。 每逢出大差都穿这套。 曾大人面沉似水, 重新又核对核对。 下跪何人? 张武平? 哪里的人是营口的? 以何为业? 土匪胡子? 枪杀人命是你所为吗? 一点儿没假, 到什么时候我也不能反悔。 既然如此。 来人宣读罪状是? 刑名师爷把批文当着张作霖的面儿念了一遍, 批下来了, 斩立决。 罪犯听明白了, 听明白了。 你还有何说没说的, 自求一死, 叫他话不。 绳子解开, 张作霖趴在堂上先画工, 画完了摁手痒, 10个手指头的手纹全摁上了。 然后8把子脱鞋踩上了脚。 木, 您说那阵儿多麻烦, 这人临死不但10个手指头要摁, 脚还要踩。 做永久的存档。 现在简化了, 就叫二手指头烟就得了呗,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? 那年头儿不行。 全踩完了, 然后给他登上鞋袜, 这儿存档。 就见曾大人。 提起朱笔。 在招子上, HH点点一勾, 处决杀人凶犯张雨霆一名, 斩立决串用朱笔一勾, 啪把招子扔下去了。 板上钉钉, 再也更改不了了。 重新上绳子, 插招子, 把张作霖带下去, 先拜玉神。 这是规矩, 就在玉神庙那儿跪着, 开始往头上刷掉胶, 把辫子打开刷上胶, 这玩意儿一干了, 这小辫儿倍儿直啊, 跟根棍儿似的, 脑袋上还给插了两朵花。 这路折腾, 然后把张作霖嫁出新民府外头, 天已大亮。 有一台破牛车在这儿等着呢, 再看府衙门前冰山将海呀。 骑马的是骑群, 部下的是步兵。 刀枪剑戟, 斧钺钩叉, 锃明刷亮, 有扛着鸟枪的, 有抬杆儿, 有步枪, 有手枪, 什么样的家伙事儿都有啊。 把张作霖是架上牛车。 头前儿敲起丧门锣, 吹起丧门号。 开始缓缓奔西门。 为了杀一儆百, 张作霖这台牛车呀, 得由四门最后出西门西天大路吗? 西门外六里路孤女坟, 那是杀人的刑场, 每次出大差都生了。 新民府的人全都轰动了, 万人空巷啊, 再看这街上的人, 都一眼望不到边。 是高大的建筑物, 上头全是人了。 谁不想开开眼看一看摔死花花太岁王珂的这个魔王啊? 张作霖上了牛车, 两旁边有人驾着, 就听见前边丧门号一响, 啪啦啦啦啦啦啦啦啪。 张作霖倒背双膀, 昂首站在牛车上, 傻目观瞧。 乡亲们一个个眼珠子瞪多大, 嘴张多大呀, 连个喘大气儿的都没有。 多少只眼睛都盯到自己身上。 但是。 这么多人, 没有一个熟人儿啊。 张作霖心中好一阵难过呀。 想起母亲, 想起妻子和女儿, 想起孙烈臣、 唐二虎、 青龙、 浑龙、 张是非这些好朋友。 都见不着了, 难道说你们就没听着信儿吗? 也应该到这儿给我烧几张纸, 跟我见见面呢。 看来人情如纸薄啊。 交遍天下有知心有几人? 叫人寒心呢, 莫非你们都躲了不成? 连那胡老嘎也不露一面儿啊。 后来张作霖又一想, 我错了。 他们不来是对的。 不能来呀。 也许官府利用这个机会, 使用金钩钓鱼之法。 把他们调来, 一举全歼。 可别来。 你来呀。 宁愿我一个人掉头, 不能连累了弟兄们。 张作霖这心里是七上八下胡思乱想, 正这时候, 牛车走到十字街了。 过不去了, 人太多了, 骑兵在前边儿开道, 闪开, 闪开, 闪开, 往后退, 往后退。 怎么也退不了了。 旁边儿是个大买卖, 开绸缎庄的, 开绸缎庄的东家在台阶上站着呢, 冲张作霖就喊, 诶。 张爷, 有什么要求没有, 尽管提出来, 我们一定满足你的要求。 那位说他多大胆子, 敢这么喊? 诶, 那年头儿, 他实兴这个出大差是最后一次了, 马上就离开杨十三间了。 所以呢, 两旁的人就怎么喊, 官府不管, 只要你不是劫发场, 不是抢夺犯人, 那就没关系。 张作霖扭头看了看, 啊, 我有要求, 我打算披红挂彩啊, 好嘞, 您稍候片刻。 一匹红绸子, 小伙计给拿出来了, 从当中一破两遍, 刺啦两票, 给张作霖狮子披红。 那年头有个讲究, 买卖家乐意干这种事儿, 这借个吉利。 诶, 给这死刑犯一批红买卖, 可以兴旺发达, 可以赚大钱。 这也不知道谁研究的。 给张作霖披红挂彩之后, 车是照样往前走, 有人就喊, 张敏永别了, 给我们唱一段儿吧, 张也唱一段吧, 张作霖有心唱吗? 但是为了立棍儿, 为显示自己是条汉子。 张作霖笑着点点头, 好吧。 不过我少枪缺字儿, 五音六律都不全, 乡亲们包含着我给大家唱一段京戏作寨倒马, 张作霖本来是戏腻, 这戏词儿的都会, 也没有二胡伴奏, 张作霖晃着脑袋还真就唱开了。 唱完之后啊, 四外掌声如雷, 好, 再来一段儿, 不然的话不让过去。 张作霖接着又唱了一段儿, 卓放、 许念、 卓凤涛。 唱完这车才过去, 哎呀, 人们交头接耳, 议论纷纷呢。 有人就说, 可惜了, 这小伙子20刚出头啊, 长得还够个材料, 要掉脑袋了, 多可惜呀。 有的就说是条汉子, 你看人家一点儿不在乎, 4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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